没动静的魂御史——那妇人最近总不见笑容,心事重重的。
绯天想:也许……她可以赌一赌,她相信魂御史的为人。
“嗯?陛下?”
卓侠看到身边穿着皇袍的少女走开了——
绯天走去,靠近兀自神伤的魂沁,她轻轻地唤她:“魂御史?”
“啊?!”她被吓到了,手里的奏本呼啦啦地全落了下去,几本落在桌台上,有几本跌落到了地上,压在了绯天的皇靴。魂沁见状,连忙跪在了绯天身下,匍匐在地:“陛下恕罪——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这……没关系,你别紧张,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吓到你——”
这样的道歉……是不是多余?
应该是魂御史在想其他的事情,所以才会有了这么一番不一样的反应吧?
沦落后宫,弃男小妃(8)
“微臣这就帮陛下整理——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魂御史这么害怕,难道她比皇姐还恐怖吗?
绯天蹲下身,她拉住了魂沁的手,魂沁一看,急着想缩回手:“陛下……这……”
“魂御史,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陛、陛下吩咐便是,陛下怎么可以求微臣……陛下需要什么,微臣一定力所能及为陛下办到!”
“你……教我识字,可以吗?”
“教……”教陛下识字?!
魂沁怕自己听错了,她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美丽的少女。
绯天苦笑,她想把自己的身份坦陈——岂料,卓侠的身影撞了过来,差点把她给撞倒在地,好在卓侠长臂一揽,稳着了绯天。
他乐呵呵地抢话:“陛下以前生了一场好大好大的病,陛下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呢——陛下看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字!”
从绯天起身走向魂沁的那一刻,卓侠就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绯天才说一句,他坐在那里眸色一黯!这段日子的相处,他自觉得对绯天的性格脾气都很了解,他明白,这个傻丫头又要说傻话了,唉……只能他在人前做一回傻子,帮她糊这尴尬的解释。
反正,没人会追究傻子嘛——
“你……”魂沁诧异地指着乐呵呵的“墨羽”。
不、不对呀……这是墨清那儿子?那出类拔萃京城第一的美男子?可是……他说话的口吻怎么那么像她家那没出息的魂水?
顽劣、稚气——这还是墨清引以为豪的那个儿子?
“你看我做什么?陛下问你话,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魂沁又把目光落在了绯天的身上,小时候……不是她教二公主识字的吗?二公主……不,是“陛下”,她怎么会不识字?
后宫受虐,男卑嚣张(1)
绯天问她:“魂御史是不是不方便?”
“不不不——”她是诧异,可静下心来一想:能在宫里陪着陛下……她不是能去看看魂水吗?魂沁求得不多,能多看一眼那孩子就已经知足,她应下了,“陛下需要微臣,微臣愿意随侍女王陛下左右。”
“真的吗?那好吧,你现在忙吗?现在就教我识字吧?”
“是,陛下。”
卓侠也来掺一脚,他跟在绯天身边,看上去是漫不经心的玩闹,实则他也在用心识字。反正他做什么绯天都纵容。
于是,这一日,魂沁又多了两个学识字的“学生”。
在正式识字之前,绯天请她先写了一份诏书,说是传召锁匠世家普氏族人入宫,至于做些什么,魂沁没有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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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女王留她用膳。
魂沁把绯天和卓侠的嬉闹和温馨看在眼里。
九皓大人去世之后,魂沁第一次看到陛下这么舒心的笑容,看来陛下是真的喜欢墨从,就像墨清骄傲的那样,她们的后代——墨清的儿子赢了她的儿子。
就算墨清的儿子傻了……也比她的魂水出色,能够俘虏女王的心。
膳罢,是午休——卓侠趴在御书房的软榻上小憩。绯天没有半刻地闲着,她留在桌边临摹着字帖,魂沁也跟着。
犹豫了很久,魂沁小心翼翼地在绯天面前轻声提起:“陛下,微臣……可否求陛下一件事?”
“魂御史有什么事?”绯天笑着问她,只要是她能办到的,她一定帮忙,因为魂沁帮了她的大忙。
“微臣的儿子……入宫了,陛下可知此事?”
魂御史提起的——是那个“他”?!
手上的笔,倏然停住了!
魂御史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也是攀龙附凤的人——她教她读书识字,这才半天,魂御史想借机帮她的儿子说情?
后宫受虐,男卑嚣张(2)
看出绯天脸上的疑虑,魂沁忙摆手:“陛下莫要误会……微臣只想求陛下,允许微臣去看看他——进宫前,那孩子伤了腿,微臣担心他腿伤。还请陛下允了微臣小小的请求……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就可以,微臣只想看看他的伤势好了没有……”
“只是……这样?”
是她想错了——原来,魂御史要求的并不多:身为一个母亲,她只求看看自己受伤的儿子。
想起那一夜,绯天摩挲着指尖的笔杆……
那个水蓝眸子的少年,他从墙上跳下,是她退开了,害得他摔坏了腿,他总说她欠他,可是……到了最后,又是谁欠了谁的?
“你去吧……”绯天轻喘了一口气,“我许了——你去看他,想呆多久都可以。往后,你想见他,不用和我说,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那个得了她的初夜的少年——偏偏注定了会被她遗弃在一旁。彼一时是他得了便宜,此一时却是她占了上峰。看在魂御史尽忠职守的份儿上,她给她这份特许。
魂沁喜出望外:“谢陛下——谢陛下恩典!”
“去吧,我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再回御书房。你们母子想说些什么不用顾虑。”
“是,微臣明白了。”魂沁没想到这么顺利,她高兴地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门,没有关上……
绯天看着魂御史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她愣愣地坐在那里提着笔,笔尖上的墨已经半干,卓侠绕了过来,他瞅了瞅绯天迷离的眼神,轻声问起:
“陛下,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的妈妈她……是不是很担心我?”
在这个女尊男卑的时代亦是如此,那么……21世纪的妈妈呢?她是不是在“故乡”的那头急着找她?
后宫受虐,男卑嚣张(3)
她独自惆怅,手上突然被温暖的大掌包下,卓侠覆上她的手——
“卓侠,你干什么?”他握着她的手,也窝着她手中的笔,“你……别乱画……”
靠得绯天很近,他几乎拥她入怀——
感受着卓侠掌下的剥茧,绯天看着他执着她的手,在宣纸上涂鸦,他在画什么东西:一个圈,圈里有什么东西?
绯天问他:“这是什么?”
“这是家,陛下的家。”他知道她的秘密,知道她想要什么?不等绯天再问,卓侠告诉她,圈里的是人,“一个是陛下,一个是卓侠。”
就算……他知道了他的身世,他不要她的命了……他想放开昔日的一切,陪在她身边。
这座深宫里,有太多的人是她的敌人,她的身边没有任何人能保护她,她总在退缩躲避……这样的“暴君”,他放不下,宁可舍弃正义,做他自己想做的。
他想这样傻一辈子,伴她一辈子。
大掌下,她的指尖动了动,绯天无奈地笑道:“这里……不是我的家。”
“为什么不可以?有卓侠陪你,这里就是陛下的家——我就是陛下的亲人。”
他还想在两个小人下多加一笔,凭着他现在后宫独宠,他可以给她一个孩子,没有那么多男人的后宫里,绯天只属于他,不会混不清孩子是哪个男妃的。
只可惜……
只可惜,他把自己现在“痴呆装傻”的窘境里。有哪个女人愿意和一个傻瓜洞房花烛?更何况,他所爱的女人,是一国之君。
绯天傻傻地看着桌案上的涂鸦,她浅浅地笑了。
如果说……以前,她对于漠古敦煌没有任何感情,那是因为这里没有她值得留恋的东西,现在……她有卓侠,虽然他傻乎乎的,行为举止也幼稚,却也是这份单纯,绯天觉得心安。
后宫受虐,男卑嚣张(4)
靠在他怀里,绯天的的确确能听到他的心跳,还有……卓侠怀里的温暖。
这一次,她自己动笔,牵动着卓侠的掌心,慢慢画下另一个小小一笔。
“好啊……这里是我们的家。还有墨羽,用不了多久,他就能从冷宫里出来——你们长得那么像,墨羽看到你一定也很惊讶——”
绯天没有转头看——
也罢,在卓侠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喜到愁,转了180度。
的确,这座宫里,还有他的身世,再有——女王的后宫,从来都不是男人一枝独秀的天下。
他静静地垂眼看着绯天的侧脸……
此刻,能陪在她身边,就是他最大的幸福和满足;过惯了风餐露宿的生活,只有御绯天是真心待他的,只可惜,她眼中的他只是一个痴儿。
他正在考虑,怎么给自己一个转圜余地,若不然——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心,会误了他和她一世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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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午后,后宫里走动的男卑也少见,这时候,他们都躲去了可以休息的地方——
魂沁急着去见魂水,一腔的欢喜。
凤轩宫前,没有守卫,就连守门的男卑也没有,魂沁站在了宫门口,她听到里面男人们的喧闹、叫嚣。
“臭小子,努力点擦,擦干净点——这里的地上爷掉的渣儿也要擦!”
“磨磨蹭蹭的,你还当是御史府里的少爷,再磨磨唧唧,当心爷打断你的另一条小小腿!”
“瞧瞧这么副窝囊的样子,瞪?瞪什么瞪,再瞪你也不过是个被女王陛下遗弃的男妃!”
“错了,什么男妃,他现在就是新来的男卑——听见了吗?小子,往后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是不听话,你的这条腿不光好不了,咱们哥儿几个还要挖了你的眼睛下酒!”
后宫受虐,男卑嚣张(5)
他们邪恶的笑声和责骂都传进了魂沁的耳朵里——
她呆呆地立在那里,忘了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那一幕,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魂水的身上:他进了宫,不被陛下看中,就算没有进冷宫,却沦落到了男卑的下场。
正宫里,有个身影在晃动……
她看到熟悉的身影匍匐在地擦地,从屋子的一头,擦到另一头,更有甚者,那些翘着二郎腿的男卑们还把吃下的果皮杂物丢在了魂水的头上,倔强的少年只是一愣,没有过多的反抗,继续擦他的地。
魂水不知道他的娘亲大人就站在几丈之外的门口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魂水自己看来,他把这一次跪地抹地,当成是玩闹——现在的逆来顺受,是他在养伤,等他腿好了,魂水就让这帮笨蛋都知道,为什么御史府的奴卑们见了他这位少爷就躲!!
想玩是吧?他乐意奉陪!
一个一个玩死你们,别以为你们人多就想欺负他这只吊脚的小麻雀,别以为你们是没有女人要的老男人就可以随便欺负他这个新来的帅小伙子!
突然,有个眼尖的男卑叫了起来:“那个是谁?她怎么站在凤轩宫门口?”
有人回头了:“看那衣饰,像是宫里的文臣吧?”
“文官怎么会在陛下的后宫乱跑?”
一听是文官,魂水第一反应就是他的娘亲大人——可一回头,看到的却让他失望:哪里有什么人,门口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没有。
“这么快就走掉了?”一个男卑起身走到了魂水身后,不分力道地踹了他一脚,戏谑道,“看什么看,你巴望谁来救你呢?”
“我才不稀罕谁来救我——”魂水小声嘀咕。
他只是担心刚刚的那个文官是娘亲大人,如果被她看到他的这副德性,她一定伤心死了……
后宫受虐,男卑嚣张(6)
细想想,进宫之前,爹爹也说过:女人是不能在女王的后宫随意走动的——闹不好就被按上一个通j私会的骂名,有的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那时候那个脾气古怪的女御医也有些担惊受怕。
也就是说……他很难再见娘亲大人……
刚刚那个女的,会不会是宫里的女官?娘亲大人是不是托了很多人来探看他的近况?她平时很凶,可骨子里还是很疼他的。
“嘿,臭小子,快擦地!不然今晚休想用晚膳——”
“对对对,就是这样,卖力点擦!”
其实,魂沁并没有走开,她只是躲在宫门之后,躲在他们的视线看不到的地方——
她怕魂水看到她,她害怕万一魂水向她求救她会心软……
魂沁自己对自己说:算了,就当自己从未有过这个孩子,她的担惊受怕都是枉然,进了宫,魂水已经不算是魂家的孩子,她再也没有立场为他做些什么。
魂沁只顾埋头疾走,心中不是滋味。
忽的,她的脚下踩到了金红色的枯叶,耳边,是“唰唰”的响声——
“你……”魂沁循声看到了一个老人,沧桑的背影,虚白的发,他在后宫的一个小小角落里清扫,他在魂沁走来之前,把金红色的落地枫叶为她铺成了一道炫色的地毯,每一步,都能踩出一个清脆又低哑的声音。
“魂御史无需担心那个孩子——别看他外表拙劣,这骨子里的傲气和韧性,魂家世世代代的男儿都有这么一份倔强。”
几日的光景,他总在凤轩宫门口清扫,见多了自然能体会到:那孩子看似善类,其实……龙伏深渊。
来自外人的安慰,确实温暖。可是这“外人”的话外之音,震撼了魂沁!
后宫受虐,男卑嚣张(7)
什么叫魂家世世代代的遗传?
通常能这么说的……无非是对魂家有相当了解的人!
魂沁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她想看清他的脸,这样一位老者,她没有一点点的印象
魂御史小心翼翼地问起:“你……是谁?”
“一个……从魂家史册上除名的人……”老者停下了手里的扫把,他抬脸与她相望。
他在宫里默默无闻那么久,只有他把这里人都看透;而外人没有对他上心的。
魂沁依然没有印象,她问他:“你……是魂家入宫的男妃?”
老人点了点头。
魂沁心中一颤:既然是魂家先前入宫的男妃,算这老人的年纪,应该是上上一代女王的男妃吧?可是……那之前的史册因为某种原因都不存在了。她只是听母亲曾经说起:魂家有过一个少年……那个男人颠乱朝纲,祸乱世事,到最后……
“难道说……你、你是那个……”魂沁不敢相信!
或许……是她想错了!
怎么可能,那个名叫魂鹰的男人,那个应该陪葬的男妃……不仅活得好好的,他还站在自己面前?这一幕,宛如天方夜谭!
老者静了片刻,他仿佛可以看透魂沁的心思。他点头道:“对,老夫正是魂鹰。”
“什么?!”
这名讳给魂沁带来了莫大的震撼,当即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她仰望他,,头顶上,老者背着光,修出了一副诡异的剪影。魂沁觉得不可思议,她颤巍巍地指着他:“你……不是——不是已经——”
老者浅浅的一笑:“莫怕,我活着,没有死。这世间还有一些麻烦事等着老夫去做——”
“可是……”魂沁看着他这一身的装束,她无法理解,“为何您是这身打扮?以您的身份,您可以享受天年,无需再劳苦做这些男卑做的活儿。”
后宫受虐,男卑嚣张(8)
老者摇摇头,对她浅浅地使了一个眼色,这后宫之地,秘密一旦露馅,那就是没完没了的流言蜚语,永远没一个尽头。
“你不会懂的——最好也不用去深究其中的道理。过自己的日子,珍惜眼前人。老夫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什么名利地位,还不如天天迎着风中的风沙,看尽这座宫楼的美景。”
魂沁点了点头,她被魂鹰扶起,他问她:“刚才……是不是看到他在被那些男卑欺负?”
不说不打紧,这一说,魂沁突然抓上他的手,又跪下身子求道:“老祖宗,你救救那孩子吧,就算女王不宠幸他,就算陛下把魂水闲置在一旁——总不能让那些男卑没日没夜的欺负他呀!”
她想:以魂鹰的身份,女王必然会听他的,到时候,魂水就不用过苦日子了!
老人却是淡淡一笑:“你的要求只是如此?”
“仅是如此——不求其他。请老祖宗成全——”
他揽手托住了魂沁的手臂,别看他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这力气——也不比年轻人差。
魂鹰说:“往后见了我,别行此大礼招人非议。”
魂沁忙着起身,她抹了抹湿润的眼眶,连忙点头:“是是是——老祖宗你说什么都成,只求你救一把魂水,魂沁感激不尽,来世做牛做马伺候老祖宗都可以!”
“他无需我救。他的那双眼睛,是若水族的后裔吧?”年迈银发的他,仰首眺望远处的那片天际,他回忆着,像是自言自语,“当年墨家的大院里有个武艺不凡的年轻人,他教墨家的少主武艺,那个男人好像也是一样的水蓝眸,是不是?”
“不瞒老祖宗……那人……就是魂水的爹。”
他在深宫,并不代表他对外界的朝事一概不知。
梦情,竟是身边暴君(1)
魂鹰说:“既是若水族的后裔,逢凶化吉、否极泰来,三生不灭。你对那孩子的担心,是多余的。”
“那……老祖宗的意思是?”
“魂水只需要一个替他穿针引线之人。你的孩子,你还不了解吗?以他的脾气,他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老祖宗的意思,是愿意帮魂水?”
老者捻着白须,没点头也没摇头:“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但看那孩子自己的造化。”他不等魂沁道谢,他催促她,“你也该回去了。辅佐女王要尽心,莫误了时辰——”
“好——那晚生这就去了——老祖宗保重。”
她走出了几步,突然楞生生地停步!
不对!他刚才说什么?
魂御史转身去看,老人扫着落叶的背影不知在何时已经慢慢远去,离她很远很远——他居然知道女王留她辅课?这才是早上的事情,他作为小小的一个扫地奴,就已经得知了此事?
心里的震撼,已经太深太深,也因此,魂沁释怀地一笑,心中的大石,算是平平稳稳地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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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有什么大变故,魂水一概不知。
他被那些男卑折磨完了,倒在床上,又从衣襟里拿出他的宝贝帕子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那香味……好像淡了很多呢……
如果……还能见她……该多好……他还没告诉她,那天晚上他什么坏事也没敢。
可现在想想,魂水又后悔,那天晚上为什么那么傻,早知道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妓院里的那些哥哥教他也好,他出去看别人实战也好。该死的……怎么就把那么好的机会错过了,这辈子他就这么一直留在这里不生不死的?
哎呀……越想心里越郁闷!
上天啊,再给次机会吧,哪怕一次就好——这一次,他死也不会放小乞丐走掉!
梦情,竟是身边暴君(2)
“你这是在做什么?”
冷冷的一声质问,不带温情带着刺的口吻,震响在床前。
是去而复返的男卑,他把今夜的晚膳搁在了桌上,却见这臭小子仰躺在床上,小小声的傻笑,还时不时地扭两下。他没有打断魂水,反而出去叫了别人过来——
他们悄悄凑过去,这才发现小跛子居然捏着一条丝帕沾沾自喜?
这人是不是被他们虐疯了?劳碌了一天居然扭在床铺上傻笑?
再一想,再一看——
不对!那是一条女人的丝帕!
一个被女王遗弃的男妃身上居然有女人的东西?
他们的眼睛里瞬时亮了起来!
这就是典型的“捉j在床”!
光天化日捧着野女人的东西自个儿偷着乐,一定是这小子在宫外有了情人,这是对陛下的不忠!把这小子连着赃物一起交给陛下,揭露他不清白的过往——陛下一定会赏赐他们的!
男卑们都把坏脑筋想到了一起——最后,他们彼此互望了一个眼神,一点头!
于是,带头的男卑老大就这么开口了:“你这是在做什么?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突如其来的质问,魂水没来得及反应!
他坐起身,面对那么多虎视眈眈的男人,咽了咽口水,手却在往回缩:“没、没干什么——”
这群坏男人可不像他的娘亲大人那么好说话,他们根本就不留机会给魂水,几个人一起上,先把反抗的少年一股脑儿压下,然后几只大手齐开,一下子就从魂水手里把那丝帕抢到了手。
“还、还给我……咳咳……”
该死的,刚刚是哪个混蛋掐他的喉咙,差点掐死他!
“还?还什么还——这是要呈给陛下的罪证!”带头的抓着手里的丝帕,隐隐他就闻到了一股子属于女人的香味。
梦情,竟是身边暴君(3)
他道,“进了宫,你就是陛下的人!管你以前是哪个府的少爷,也管你老娘在朝中官衔有多大——进了陛下的后宫,你就得伺候陛下,入宫前不三不四的,理当问斩!”
魂水哼了哼:斩?斩谁啊?
要被问斩也轮不到他被斩吧?那条死鱼——就是那条现在被那个暴君女王宠幸的家伙,他没进宫的时候,光天化日和女人摸手又弹琴呢!如果按时间长短来算被斩的次数,死鱼早就被斩成鱼肉酱了!
要说自己,魂水觉得他和小乞丐绝对是纯情的!纯粹是他自己捧着她遗留的信物单相思,也不知道那一头,她和哪个男人卿卿我我呢!
他们要去暴君那里告状?
哼——他不怕,大不了拉着女王的男宠,也就是墨家的那条死鱼一起下水!
但是,前提是必须把他的丝帕还给他!
“喂!去就去,你别乱动我的丝帕!翻烂了怎么办!还给我——还给我——你们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眼见着那些粗手粗脚的男人翻看他的帕子乱摸,魂水不干了!
这万一摸坏了怎么办?
更奇怪的,正当魂水想冲过去不顾一切夺回他的宝贝时——那些男卑的脸色突然在一瞬间紧蹙,整张脸就像世界末日一样——刚刚还捏着丝帕耀武扬威的男卑手一松,那条轻丝帕子轻飘飘地荡下了……
魂水更恼:“让你别翻,也没让你乱扔啊!”
他冲上去就捡,趁着帕子没落地,他及时伸手捞起了!可别弄脏了……本来就不怎么香了,还敢让他洗吗?好歹给他留点念想。
立在那么多男人面前,魂水还没反应呢,这帮豺狼野兽一瞬间变成了小猫咪,不约而同地屈膝跪地,简直就是五体投地!
梦情,竟是身边暴君(4)
魂水震惊!忙不迭地后退了几步,身子不稳地一踉跄,就怕他们耍阴谋——
“干、干、干……干什么……”
不是吧?跪他?
良心发现了?不想再欺负他了?
就算这样……也不用跪得那么夸张吧?
谁料,这堆趴作一团的男人心惊胆颤:
“奴、奴卑该死——陛下恕罪、陛下饶命——”
“陛下万安、陛下万岁,奴卑该死……”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嘀嘀咕咕地忏悔,求饶!
魂水更莫名了:“你们在说什么东西?”
陛下?怎么跪着他,冲他喊陛下?
这群人——傻了啊?
魂水挪上去两步,狐疑地看着他们,他的困惑没问出口,最旁边的一个男卑突然有了动静!他起身,跪着挪到了魂水面前,匍匐在魂水的脚下,哀求道:“魂、魂从——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大人有大量,这几天是小的不懂事,往后小的一定好好伺候魂从!”
“啊?”魂水很可爱地爆发出一声惊讶!
一个抱着他的左腿忏悔,另一个也挪过来抱着他的右腿拿捏:“魂从,您这腿伤着不方便,往后小的天天给你拿捏,一定把你伺候得妥妥当当,您这腿不会废的……呸呸呸——小的是说,就算是您这腿废了,小的愿意把小的腿割下来给您!”
“呃……”魂水直接一个闷嗝……
好恶心啊……他的鸡皮疙瘩呀!
“你确定是在往我身上抹蜜糖?”
右腿上抱着的男卑就像哈巴狗一样的狂点头,只差低头添他鞋上的尘土。
不光这两个,刚趴着跪着的那一串全都挤了上来:
有的说:“魂从大人,您需要什么尽管和小的说,上天入地小的都帮你摘来——”
魂水哼了哼:我想要我的梦中情人小乞丐……你个厮的也帮我把她翻地刨出来?
梦情,竟是身边暴君(5)
有的叱责前面那个不懂事的:“笨蛋,什么魂从大人?!是魂妃大人才对!大人……他日飞黄腾达,后宫独宠,你可别忘了小的,您要多多提拔小的!”这句恶心的巴结,就是男卑老大说的。
于是乎,他们又改口了张嘴闭嘴的魂妃大人,说一句,搂着他更紧一分,简直把魂水掐得喘不过气!
“你们——你们统统都给我住嘴!!”魂水用他最大的声音咆哮!
好不容易他们都静下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在喘气……
“说、说……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断断续续一句话好不容易说完了,魂水真的很想知道,这是中了哪门子的邪气,半盏茶的时间,为什么他们都从坏坏的大灰狼变成了千依百顺的小白兔?
他们眨巴着眼看他,不懂其中道理。
算来算去……魂水想到了他手里的帕子,他们是看了帕子之后才转变了性子的,是不是这丝帕的问题?一个小乞丐的丝帕有这等魔力?
魂水一边抖出他的宝贝丝帕,一边问他们:“是不是这东西有什么特殊的说法?”
这不动还好,帕子一落下,那群抱着他的男卑又一个个地匍匐跪倒了,嘴里连着念叨“陛下”——他们说的陛下,还能有谁,就是那暴君女王。
为什么……他们见了这丝帕就念起暴君?
魂水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这块东西,一直以来他都当作是宝贝,捧在手里怕坏,踹在怀里怕丢,这还是第一次,他在自己的掌心展开了帕子,仔细地打量。
丝帕,这京城里女人都有的东西,就连他家那位男人婆一样的娘亲大人也有,他小时候偷偷拿着玩,要知道那是爹爹送的,这一玩,他的小屁股又受伤了。
梦情,竟是身边暴君(6)
要说他以前玩的那块和手里的有什么不一样,那么……只有那右下角的花纹吧。
娘亲大人喜欢曼珠沙华,所以爹爹送她的丝帕大都带着曼珠沙华的花案,特别醒目。
可他手里的这东西,不像是花,更像一种图腾——纹在丝帕的右下角,相比娘亲大人的那块,不太显眼。
“这东西很特别吗?”
魂水指了指丝帕上的图腾,一边蹲下身子问他们!
男卑们个个脸色刷白,见丝帕,如见陛下亲临——
魂水的表情彻底僵化,他好半晌才提起勇气,问出了心里最纳闷的那个问题:“莫非……这是王族的图腾?”
男卑们点头——不,应该是趴在地上,无声地叩头!
魂水咽了咽口水,一瞬间,他觉得手指冰凉,有什么东西卡在了他的喉咙口!
“难道……这个……是女王的东西?”
这一回,他们几个诧异地抬头:“魂妃大人不知道吗?”
他们后面叽叽咕咕说的话,在魂水的耳边,就像当空炸下的雷声,震得他的耳膜嗡嗡作响——
怎、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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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了,这期间,魂水都没闻过荤腥——
现在呢,他的凤轩宫里到处瞟着美味佳肴的香味:什么鱼翅熊掌、鲍鱼海参、燕窝人参,宫里的御厨个个都是好手艺,就算桌面上的菜都凉了,余香犹在。
魂水傻楞楞地坐在床边,看着桌台上一堆早就凉透了的饭菜……
今日,诗雅来得比平时更早些,大大咧咧的个性,人尚未进屋里,魂水就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臭小子,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你家的魂御史在御书房陪着陛下,听说这段日子她都会留在陛下的御书房——只是问她什么,她支支吾吾有些不愿意说起,真是不像她的个性,该不会她和陛下之间的秘密吧?”
梦情,竟是身边暴君(7)
说话间,她放下了肩上的药箱。
正因为魂沁和陛下在御书房,她不便打扰,所以只能先来凤轩宫给臭小子看看脚伤。
诗雅最清楚这小家伙过着不冷不热的苦日子,所以,乍一见桌上那么多稀罕的菜肴,她愣了愣……
“哟?今天那帮家伙不欺负你了?居然给你准备这么多好吃的?”诗雅一点都不客气,走近桌边,执起唯一的一双筷子,夹了好吃的就往嘴里送,“嗯……好吃好吃,像你这腿有伤的,就应该好好补补……呃!你做什么?”
她一回头,刚好撞上阴沉着一张脸的少年——
她从未见过魂水那么一副半死的状态,他就想块木头一样悄然无声地堵在她的身后。
诗雅骂他:“臭小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魂水什么表情也没有——
“我能不能问你一些事情……”
他的口吻也一样死气沉沉的,没有任何活力。
也不等诗雅是不是会拒绝,魂水木讷地翻起自己的衣襟,把他的宝贝丝帕拿了出来——
“干什么?这么贴心啊?还给我擦嘴?不用了——我自己有……”刚低头想摸自己的丝帕,诗雅脑筋一转!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就掩住了魂水手上的赃物!
“臭小子!你怎么会有女人的帕子!”
后宫禁地,女王的男人身上居然有别的女人的贴身物件,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诗雅本想塞回魂水衣襟里,后来一想不对——这么祸水的东西,留着只会惹祸,还是丢掉为妙!
“来!给我——我拿去丢了,魂沁怎么会让你把这种东西带进来,就算是魂沁的东西,你也不能带在身边!给我——松手啊!”
这臭小子居然紧拽着不放。
魂水垂眸看了看眼下他们争抢的,他又问:“可以问问你……这个图腾……是什么意思么?”
梦情,竟是身边暴君(8)
“图腾?什么图腾,你自己的项上人头都不保了,你还管这什么图腾——”
魂水努了努嘴巴,他的眼神里只有那个闭上眼都能深深留在记忆中的图案:
“就是这个东西——”
“什么……东西……”
垂眸看到自己指尖死死扯着的东西,诗雅不禁瞪大了双眼……
趁着她松手,趁着诗雅呆若木鸡,魂水把丝帕提在他们俩面前,是为了让诗雅看得清楚:“这个……就是这个,你认得吗?”
她的反应,和那些男卑的反应一样,没有回答魂水的问题,腿一软,匍匐在地,叩首道:“微臣叩见女王陛下——微臣该死,微臣对陛下不敬,陛下恕罪——”
魂水哀哀一叹,水蓝色的眸子盯着手里的帕子,他不知是喜是忧……
“连你也是一样的反应……这么说……这东西真的是那个暴君的?”
诗雅颤巍巍地抬头问他:“你——你这是从哪里捡来的?这是陛下的贴身物件,是先祖女王留下的珍贵东西!你怎么可以留在自己身边!还不快点去把这东西还给陛下!”
“唉……”魂水只剩下了莫名的叹息。
暴君的东西——是他从小乞丐手里接过的东西——街边的小乞丐会有皇室的东西?
他不是笨蛋,简简单单的推理,却不想他最喜欢的人和最不喜欢的人居然是同一人。心里顿时激起一股莫名的感伤,不知是惊喜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诗雅也觉得不对劲儿:“不对啊,这是陛下从不离身的东西,你不可能随便捡来,不会是你从陛下那里偷来的吧?”
“才不是偷来的呢!”
这么中伤的一个问题,仿佛给了萎靡不振的少年一个耳刮子,把他给打清醒了!
微妙情绪,爱上暴君(1)
深夜的巷子、落魄的乞儿、妓院的一夜、街道上的护卫……以及,他进宫后,身着奢华皇袍的少女给他的一巴掌……
往事历历在目——都串成了一线,有头有尾了。
魂水问起诗雅:“那个……半个月前,女王是不是离宫了?”
“对。奇怪,你在宫外怎么知道这事?这事儿恐怕魂沁都不知道呢。”
“那么……她回来的时候穿的衣服呢……”
“破破烂烂的,就像街边的小乞丐——女官们想伺候她梳洗,陛下把她们都赶走了。”
诗雅一时间没觉得这小子今天是不是问了奇怪问题,她难得心情好——有问必答。
魂水突然想起了诗雅之前提过的,他这时候才有兴趣问起:
“上一次你还说她受了伤,伤的……是不是手臂?”魂水指了指自己的臂腕,又比了比尺寸,“是不是这么大的一道口子?被利器划破的?”
“你怎么都知道?”这一回换诗雅惊讶了,“真是深藏不露啊?表面装得若无其事的一个人,还天天任由男卑们欺负,其实暗地里你把女王陛下的伤势都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