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怜的小跛子以后就是他们名正言顺欺负的对象!
“你们……你们干什么……”魂水顿时脸色铁青……
他们的目光……好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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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你看,这是我画的花——”
“陛下、陛下,这是卓侠画的陛下,漂亮吗?
卓侠从桌边抓起他的“大作”,拿到绯天面前去炫耀!
“嗯……”绯天动也不动,随口就应着。
从她回来之后,她就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卓侠继续唤她:“陛下还喜欢什么?卓侠都给你画下来……”
“你别吵……让我好好静一静……”
刚才,她太失态——
会不会那个他不是“他”,她什么也没问,就把新来的男妃当成了那痞子?会不会误会人家?
但是……
她不可能认错那张脸!那双水蓝色的清澈眼眸——还有他张扬跋扈又可爱的口吻。
为什么进宫的……偏偏是他?
真是天大的笑话。
如果她现在去告诉他:他最不想失身的第一次,千算万算给了她,他会是怎样的反应?为什么上天安排了这个一个可悲又可气的笑话?
衣袖被轻轻地扯动着,是卓侠。
他细腻地问起:“陛下不舒服吗?”他还贴来手,盖上了她的额头,“有些烫呢……”
绯天看了看他手里的画稿,她赶他:“你自己去玩,画得很漂亮,那再去画两张——”
“是不是有人惹陛下生气了?”
她笑了笑,反问他:“如果有呢?”
“谁欺负陛下,卓侠去揍他!”
绯天苦涩地一笑:“没用……就算你揍死他,都是回不来的事情了……”
冷宫禁地,神秘夜探(3)
卓侠没有深究,他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问道:“陛下,晚膳都凉了,您用膳吗?”
“不用了,我不想吃——”
“那会饿坏的,陛下,一起用膳吧?”他拉绯天去桌边,亲自夹着菜喂她。
“别,我自己来——”
他这么关心她,她会觉得不自在。
“卓侠喂陛下,陛下能不能不送走我?”
“什么?”她没心情和他玩闹,卓侠说的,她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他咬着筷子,孩子气地道:“那个坏御医,她说要把我送走。我不想离开陛下的身边——”
“你是说诗雅?”可能是她不在的时候,诗雅又吓唬卓侠了。她转眼望他,问着:“你……喜欢留在我这里?”
“嗯,卓侠喜欢对着陛下。”他撑着脑袋就着她身边坐着,只有装傻的自己才敢说上这么一番假话。
假话?
他在心里自顾自地问起:也许,这未必是假话,他喜欢看着她……只可惜,她很少展露笑容,他最想看到她的笑脸,肯定比现在病怏怏的模样好看!
“陛下,就让卓侠陪着你吧,卓侠会保护你。”
嚼着冷冰冰的饭菜,绯天点了点头,心里……早已是暖暖的,美中不足的……卓侠不是墨羽,或者说,他如果不傻,他还能说这番话,会让她彻底感动。
只可惜……他脑子不清……
她也就权当迎面的春风,风过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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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的深宫。
当人都睡下了,他睁眼,最先看到黑夜里拢在床顶的朦胧纱幔。他侧首看了看枕边人的动静——身边,少女背对着他睡着。
他悄悄起身,凑了过去……
夜里,她总把她一半的床位让给他,愿意和他一起分享女王的凤床。
她从不越界碰他分毫。
冷宫禁地,神秘夜探(4)
卓侠在外飘摇着长大,他见过外面形形色色的女人。
但他从未见过不喜男色的女人——尤其“她”还是女王,不都说女王的后宫无数,夜夜春宵吗?为什么他身边的她,是那么清心寡欲?
“是不是……那个他曾经伤了你的心?所以……你对其他的男人不再上心了?”他自言自语地问起。身下,只有御绯天平稳的呼吸。
卓侠打量着绯天的睡颜,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她鬓角的几缕发丝,小小的动作,她轻轻翻了一个身——
“做暴君是不是很累?”
明知她睡着了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可卓侠忍不住脱口问着……
这一日的忙碌,他都看在眼里。
她太累,全因为冷宫里的那个男人!
卓侠低下头,对上绯天的唇,正要吻下,他却定住了身子……他犹豫地抬眼看了看睡梦里的她,他改了主意,只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做个好梦,我的暴君。”
他起身披了衣裳,做这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他最想要的,是他的身世。
趁着夜深,凭着他目前的身份,他想去哪里都可以,但凡被捉了,就说自己是在梦游,正常人是不会质疑一个傻子的话的。
夜里的深宫,守卫的女将们有些打瞌睡,到了轮班的时间,三三两两有交替的护卫。
卓侠轻而易举晃过了那些视线,再次来到冷宫的“牢笼”外,他从袖中抖出了从不离身的锋利匕首,顿时一挫,划在了宫门的大锁上!
“呲啦”一声词儿的摩擦声——
坚固的大锁没破,他的匕首的侧刃被刮花了!
“该死的东西!”
这锁比他想象中的更坚固——可见落锁的人,根本是想把冷宫里的人困死。
卓侠动了动锁,看了看锁孔。
冷宫禁地,神秘夜探(5)
看来,这必须出宫去找一等一的匠人才能打开,可他等不及了,他今晚就像见一见冷宫里的男人。他的琴声悠扬……也是那琴声,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退出了几步,打算运气使出轻功直接翻墙而入——
气劲一起,他突然停住了!
心口被什么东西堵得慌,颈部更痛……
对了,是那个女御医压在他|岤道里的银针!
管不了那么多,卓侠费了一番功夫,总算逼出了那根细小的东西,他随手就丢开了。
这一次——他必须进去。
提气一跃,眼见着墙的上缘越来越近,差了一丈之下,没跃上!他伸手欲抓,可惜还是没够上墙顶,身子顺着冷宫的高墙滑了下来——
“好高……”
他自认为轻功不错,近看这么点高度的,居然够不到?
卓侠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难道是那个女御医的针……阻碍了他的气血?
不行!好不容易来了这一趟,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正当他再次运气欲跳,一个突然窜出的黑影在半空截住了他,卓侠猝不及防,对方的一个踢腿将他踹了出去!
滑倒在地,他捂着气血翻腾的胸口,侧头吐了一口鲜血……抬眼看去,那黑影立在冷宫的正门前。
“你是谁!”他抹着唇边的血,起身追问神秘人。
“你不用管我是谁——但我知道你是谁。”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
他蒙面,卓侠看不到他的模样,就连他的声音也有些含糊。唯一看得清晰的,是他那双水蓝色的眼睛!一种特殊的眼瞳!
卓侠打量着他:半夜三更穿着夜行衣出现在女王后宫的男人,他的话,能行吗?
他冷哼,反问:“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世,那么你告诉我——我是谁?”
冷宫禁地,神秘夜探(6)
“你就是你自己。”
“废话!我要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氏族何处!”
“那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对方刻意回避,这样的回答,不能让卓侠信服!在他说话前,对方甚至警告他:“你就是你——有些事情还是不知为好,知道得太多,反而是个祸害。”
“阁下……一定知道我的身世。”这一点卓侠很肯定,他挪了一步,靠近穿着夜行衣的神秘人,“不知……阁下是否可以给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问的话和他的行动一致!话音未落,卓侠已经冲了过去!
可惜,对方伸手比他敏捷,几个跃步上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再一转身,黑衣人消失在了树冠中——
“别走!!”
与其费力进冷宫里找那个墨羽,这时候,卓侠更希望抓住那个神秘人,那个男人对他的身世,肯定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一路,卓侠追到了凤轩宫门前——
卓侠正打算推门进去,岂料拐角走来了巡夜的卫兵——她们见到他的身影,匆匆而至!
“谁!谁在那里!”
卓侠在心底冷嗤一声:该死的,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忘了宫里还有那么多守夜的!
“这不是墨从吗?”看清了卓侠,女将们面面相觑——
有人就问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卓侠:“墨从,大半夜的,您在魂从的宫门前做什么?”
魂从?
卓侠心头一紧:是今天新来的男妃?难道那个黑衣人和他有关?八九不离十,如果是的话,他多的是时间来这里拜访这位男妃。
计划暂缓。
他揉了揉眼睛,在女人们提起的灯笼下,泛起困意:“唔……困困,陛下在哪里?”
“末将给墨从掌灯,送墨从回凤天宫——”
冷宫禁地,神秘夜探(7)
身边有人撞了一下这位不懂事的女护卫:“错啦!墨从一直都在陛下寝宫过夜!不是留宿在凤天宫。”
“那就……送墨从回陛下的寝宫。”
“嗯嗯——”
临走前,他不忘回眼多留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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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身在屋顶上的黑衣人看着卓侠跟着女护卫们离去——
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回眼循着自己来时的路,他看着那座被世代女王设下诅咒的冷宫,那是不详之地,看似神秘的东西越恐怖。
趴在屋顶上,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瓦片……凤轩宫里静悄悄的,他在上面看不清,索性一个跃身落在了院子里。
门口没有守门的男卑,应该都已经回房睡了。
他开了门,悄悄走了进去。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到了睡在床榻上四仰八叉的少年——
臭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身夜行衣的他在床边坐下,就坐在魂水的脚边——这样方便给他揉腿。
小半会儿,他放下魂水的腿,小心翼翼地扯起掉落在地上的被子给这孩子盖上。他依着来时的路,悄无声息地离去……
睡梦里的,少年喃呢了一声,翻了身。梦里,魂水迷迷糊糊地笑着:他梦见了他睡在家里的高床暖枕,还有……阿爹帮他揉伤腿的那力道……好温暖、好舒服。
月夜下的深宫,皇宫的高墙上,守卫的士兵强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今晚,竟然是墨清将军亲自来这里守夜,她们丝毫不敢懈怠!
也许,是墨佳统领的离逝,墨清将军对于皇宫的守卫更在乎了吧?——这些,是旁人的揣测。
半个时辰之后,墨清支走了右城墙一带的护卫,换她自己站在那里,仰首望月。
没多久,她闻到了熟悉的男人的气息……是他回来了。
冷宫禁地,神秘夜探(8)
“一切顺利吗?”墨清淡淡地问起。
黑衣人点点头,道了声:“谢谢。”
墨清转身面对他,二十年了——她再次和他靠得那么近,如果不是因为宫里的那孩子,他不会来求他,而她也不会有机会和他独处、说话。
“只是小小的脚伤,你需要这么紧张吗?就因为他是你和魂沁的独子?”
蒙面的他,沉沉地道:“我不想和你说这些,总之,今晚谢谢你放松了警卫助我进宫。”
他不愿提起,墨清更想问:“如果说……墨羽他们是你的骨血,你会不会一样上心?”
“夜深了,我该回去了——”
“别走!何泽!”她从后抱了上去,贴着男人的背,她哭诉着,“是你无情,还是你只对她有情?何泽……我怕……他回来了,那个孩子回来了,他回来了……一旦他和墨羽见面,那——”
黑衣的他挣脱了她的双臂,何泽冷言告诉她:“不是你的错,与你没有关系,这都是天意。”
“可是……他和墨羽……”
“他们不会见面的。只要他们不见面,那个诅咒就不会应验。”他看着女人流泪,向来坚强的墨清在他面前流泪,只可惜,他们再也回不去,“墨清,如今我是魂沁的夫,我帮你——不是出于儿女私情,看在你我师徒一场,我助你,只为守护王朝。”
她苦笑着,自己抬手擦着脸颊上的泪痕!
她不服:“文家的女人有什么好的,漠古敦煌向来都是武将至尊,你为了她甘愿隐姓埋名,甘愿做个守家的懦夫。你到底爱她什么?魂沁的身上有什么比我好的?”
水蓝色的眼眸看了看她,他告诉她:“墨清,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她值得我付出,我愿意守在她身边放弃昔日名利,甘愿做个懦夫。”
冷宫禁地,神秘夜探(9)
“是不是因为她可以做到只娶你一人?是不是因为她的身上没有我的傲慢,是不是……”
她的质问被打断,男人的大掌落在她的肩上。
他说:“墨清,够了。她拥有你没有的,你拥有她没有的——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
“可我不想要至高的权利!”
“你错了。至少……你可以凭着这一身的武艺守护女王、保护自己、保护整个漠古敦煌,有一天,我和魂沁也需要你的保护。”
“可是……授我一身武艺的人是你……”
他笑了笑,道:“那是往昔,那是回忆——不是未来。”他刻意看了看不远处的护卫,何泽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别累着自己。”
墨清早已习惯了他的回避,好在,他还愿意和她说话。
临走前,墨清喊住了他,最后问他:“你有没有嫌弃过我——生下那一双被诅咒孩子的我?”
何泽背对着她,他没有回头看她。
他摇了摇头,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就像你问的……为什么他们不是我的孩子?”
“何泽……”
目送着穿着夜行衣的他离去,墨清的心底突然一触……
年少时和何泽的相处,她懂他:他对魂沁的儿子可以关怀备至,因为那是他的骨血;那么……换了墨羽他们是他的孩子,早在那一夜,他就会结束其中一个孩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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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卓侠把她推醒了——绯天睡得朦朦胧胧。至于昨晚他悄悄出宫,绯天一点儿也不知道。
“唔……再让我睡一会儿……”
他不困,她很困啊。
“陛下陛下,天都亮了——”卓侠不管她困不困,他直接来狠招,“陛下再不起,我就亲你喽?”
绯天皱眉,扯着身子半躺在床上:奇怪了……这傻子怎么学会这一套的?
贱男,你是水性杨草(1)
她揉了揉眼睛,问起:“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和陛下出去逛逛!”
绯天狐疑地看了看他:真是个……孩子……
她很顺手地摸了摸他的头顶:按理说那个肿块应该消肿了吧?
“卓侠,头还痛不痛?有没有想起一点以前的事情?”
他很自然地摇摇头:“没有,一想就痛痛——陛下,起床吧,带卓侠去看花,男卑说御花园里开了好多好多的花。”
拗不过他,反正他去看他的花,她去忙她的。
洗漱完毕,绯天带上了桌案上的皇宫地图,她总有一种预感,这座深宫里,一定有什么密道通向那座神秘又邪气的冷宫,冥冥之中,心底那个真正的御绯天的记忆力有那么些破碎的记忆和感知留给她。
她必须自己去找那条密道的入口!
一路走来,卓侠自己有自己的打算,表面上他在御花园里采花玩闹,支走了守在他后头的男卑们。他回眼看绯天端着地图左看右看的,乘着他们都疏忽的刹那,他的身影淡出了他们所有人的视线,等绯天想起还有卓侠的同行的时候,居然……没影了?
他自己一路去了凤轩宫——他要去看看那座宫里新来的主儿!
昨日新男妃一来,女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昨夜他去冷宫,居然碰上一个莫名其妙的黑衣人,直觉告诉卓侠,凤轩宫里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其实,绯天和卓侠起床洗漱的时候,在凤轩宫里,已经开始了魂水自己想也想不到的噩梦!
天刚亮,平时他这位居家的少爷还在和梦里的小乞丐情人相会,可这天早上,一桶冷冰冰的水泼上了他的身、溅上了他的脸!
“啊啊啊——”他惊叫着从梦里惊醒!
这水不仅冷冰冰,而且还是臭烘烘的——
贱男,你是水性杨草(2)
“你、你们——”床前,站着几个精神抖擞的男人,他们身着男卑的服侍,在魂水面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魂水抹了抹脸上的水渍,气愤地吼着:“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带头的那个男人一甩手,丢开了手里的空木桶,可怜的木桶落在地上,弹了几下,直接滚进了一旁的角落,瑟瑟地滚动了两下……
魂水咽了咽口水,看着那可怜的木桶……
“奴卑来请魂从梳洗——天都亮了,魂从睡什么觉,还把自己当御史府的少爷?”
一旁的人应和着:“说得是。虽说女王陛下不用亲自下诏把你丢进冷宫,可魂从这日子过得应该和冷宫的待遇一样,奴卑们该怎么伺候就怎么伺候。”
“这才是一桶脏水,后面——还有很多小跛子你想不到的‘待遇’等着你呢!”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说着,就得意的j笑!
魂水脸上、发上、单衣上都染着脏水的水渍,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可他心里——不甘心的火气被点燃了,他呼呼地喘着,厉眼瞪着这些坏男卑!
“哎呀呀——魂从生气了,瞧瞧这大眼珠子瞪的,好漂亮的一双眼睛,要是掉出了眼眶,这么漂亮的眸子是不是能卖给巫女换个好价钱?”说着,那男人笑着伸来手——
“别碰我!”魂水厌恶地打开了他的手!
“唷,还有力气倔呢!”一句很冷的讽刺……他们一起走了上去,把坐在床榻上的少年团团围住。
“你、你、你们干什么……”
他看着他们摸着拳头,要知道他现在伤了一条腿,想逃跑很难,不逃就是挨打——要说打架,不是他单枪匹马打不过他们。
碍着他的腿伤,离家的时候,爹爹千叮万嘱的,以后不想变跛子就要好好养腿伤。
贱男,你是水性杨草(3)
娘亲大人虽然嘴上不说,可她最担心的还是他的腿……
这帮无赖犯不着这么赶尽杀绝吧?
好男不吃眼前亏……
算了,大不了不要脸,大喊一声:英雄饶命——
那很丢脸,但是丢脸总比一辈子瘸腿好!好男儿能屈能伸!
“英——”
整句才咬了一个起头的音儿,另一个声音突然杀了出来!
“你们玩什么?好玩吗?我也要玩——来让让、让让——”从外头钻进人群里的,是另一个穿着锦衣的少年,那一身光鲜亮丽的男装雍容华贵,把一堆朴质衣服的男卑们瞬间比了下去。
卓侠冒出来,他背对着魂水,面对着身边一圈男卑,他童稚又期待:“我也玩!我也玩!”
他的突然出现,让男卑们不约而同吓了一跳,可定睛一看,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禁笑了:
“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女王陛下最宠幸的男妃也来了?”
“什么宠妃?分明就是个傻子!真不知道陛下看上他什么了——”这人的嘀咕说到一半,身边有人撞了撞他,提醒着:“陛下不是看上他的人,是看上他的家世,如果墨清将军不是他的母亲,一个傻子会有这样的待遇?进了冷宫还能被陛下接出来,傻了也值得。”
男卑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卓侠和魂水各自皱眉!
卓侠才知道:原来,那个墨羽的母亲是将军?是那个那天出现在冷宫的女人?
魂水则是抬眼瞅着这背影:好你一条死鱼?原来那个不给娘亲大人好脸色的女人是你的娘?你混在宫里居然混得那个暴君的独宠?
有人拉了拉带头的男人:“算了,别和一个傻瓜折腾,好歹现在他有陛下撑腰,磕着碰着,陛下会追究的。”
贱男,你是水性杨草(4)
带头的突然冷笑了起来,他在凤轩宫里直言不讳:“现在的女王有个屁用,要说女王刚刚登基那时候才狠毒,一刀就捅了三公主,又废了宰相大人的权利。你们都不知道吧?就在所有人都离开了,女王在大殿上七孔流血,九昭大人急得抱她回了寝宫——”
他有声有色的描述那一日自己的所见所闻。
卓侠是有心竖着耳朵听,魂水是漫不经心,权当是在听好玩故事——
那个男卑又说:“九昭大人整整守了女王好几夜,可女王一醒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认得九昭大人,不认得朝中大臣,一下子记忆全无……啊——”他一声惊呼,是卓侠强而有力的大掌拽上了他的衣襟!
“你说的都是真的?!”他气势汹汹地逼问,那一声厉叱,震在整个房间里!他手臂上的力道,几乎把弱不禁风的男人整个儿拽离地面!
“我、真、真的……”
这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卓侠那一双犀利的眼神,恨不得剜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卓侠不禁长吸了一口气——
这么说……她说的哪些都是真的?是有人把她拉来做了替身,她只是一个用女王的身子活着的异世界的灵魂?她……不属于这里,她……更不是别人唾弃的暴君?!
被卓侠揪着的男卑使了个眼色,让旁边的他们救他下来,趁着卓侠恍恍惚惚,他们也不敢惹他,管他是不是傻子,武家出生的男人,就算傻了这拳脚功夫还是在的。
他们惹不起,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魂水坐在床边,晃着一条腿,自顾自纳闷:“咦?怎么都跑了?刚刚不是挺嚣张的吗?”
“那么你呢?”
“我?”魂水一怔,他左右环顾,问他吗?
贱男,你是水性杨草(5)
好像这屋里没有第三个人了,可是……这么低沉又具有魅惑力的声音是谁说的?死鱼吗?他刚才明明是恶心的“可爱”声音。
魂水还纳闷的时候,身前一身华服的年轻人即刻转了过来,卓侠冷着一张脸死死盯着他——
他问他:“你——不也在装吗?”
他记得那双水蓝色的眼睛!
昨夜的那个黑衣人……就是这么一双稀世骇俗的水眸!
“装?装什么?”魂水停住了晃晃着的腿,他不懂啊,垂首看了看那条晃不起来的伤腿,道,“我没有装啊,别以为你帮我解围,我就会感激你……呃……”
话没说完,下颚居然被扣住了,那两指很有力地扣着他的下颚,逼着他抬头!
卓侠盯着魂水的眼,凑近了一分,他冷笑着:“说——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卓侠凑过来,可魂水想退,下颚一痛,该死的……想逃还逃不掉!
眼前的……是京城第一美男子,是他魂水一直都嫉妒的死鱼,是那个在半山坡把他推下泥坑的混蛋!
但是……
魂水眨了眨眼,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的:死鱼进宫没几天吧?怎么眼神变得凌厉了?怎么皮肤有些黑了?怎么气焰更傲慢了?
“傻了?还是怕了?”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魂水呵呵地干笑,水蓝色的眸子一低,他瞅着卓侠很调戏又很暧昧的姿势,他很诚实地道,“虽然你很帅……但是,我喜欢女的……不喜欢男的……”
“少给我打哑谜!我要你说!昨夜你没告诉我的那些——还有,你是谁?究竟知道我多少秘密!说!都说!”卓侠垂眸,重重地踹了一脚魂水的伤腿!
他以为他的腿伤是装的,岂料这一下把魂水踹疼,人直接翻上了床褥!
贱男,你是水性杨草(6)
“疼疼——”魂水抱着腿,眼泪都疼出了眼眶,他怒吼着,“死鱼!臭鱼你到底想干什么!”
卓侠皱眉……昨晚他看到的那人双腿是健全的,可这小子……虽然有同样的一双眼睛,可他的腿是真的有伤……难道是他弄错了?
“喂!死鱼!别以为你做了男妃了不起!别以为你娘欺负我的娘亲大人,你也可以如愿欺负我!我不怕你!”
一对一的,魂水不怕他,在他的印象里,墨羽只是个拨弄琴弦文弱小生,拨琴就能勾引女人的人,他魂水会害怕?
他耍狠,魂水也会,他扶着床柱起身,迎着那一副严肃的表情!
“贱男!”这是魂水给他的唯一评价!
“什么?!”卓侠没听明白。
魂水横指指着他的鼻子,道:“骂你贱男!不知廉耻、水性杨草、滛男荡夫!简直——没!教!养!”骂得真爽!以前是挨娘亲大人的骂,这回死鱼被他骂得不吱声,魂水心里乐呵呵!
卓侠没有反驳,他眯着眼,狠狠地盯着很得意的他——
魂水抬手一拍卓侠的胸口,轻佻肆意:“怎么知道怕了?对,那时候我天天在月牙泉边偷看你和长公主私会,j夫滛妇靠在一起弹琴摸小手,别以为你进了宫、受了宠,以前的事情可以不计较?!你再敢踢我的腿,我就找女王告发你和长公主的j情!让你和你的将军娘亲入狱吃牢饭……怎么?怕了?不说话了?”
魂水得意忘形,一次次拍着拍着他的胸口,突然,一身华装的男人激灵的一个退步,害得魂水想拍拍不到……
“这……就是你知道的关于‘我’的秘密?”
“难道不是吗?莫非……除了长公主那个难看的婆娘,你还和其他公主私会了?”
贱男,你是水性杨草(7)
卓侠哼了哼,他一个转身,不再多看这个滑稽的小子。
他道:“好好养你的腿伤吧,你若是多嘴,我就撕烂你的嘴巴!”
不等身后发怔的小子醒悟,卓侠离开了凤轩宫——
魂水好半晌才反应:死鱼敢吓唬他?
这么惊天的大秘密说出去,最倒霉的是墨家,死鱼居然有恃无恐?
身上的水渍几乎干透了,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响……
“喂——人呢?!”魂水冲着宫门外喊着,“人都死哪里去了!!我饿了——你们想饿死我啊——喂——喂喂——”
剩下凤轩宫里绵绵细长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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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行,卓侠把那些秘密串在了一起……
御绯天的秘密是真的,墨羽的j情也是真的。
难道女王早就知道了墨羽和长公主的私情,所以……伤了她的心?为什么又是墨羽——
彼此尚未见面,卓侠对墨羽的好感急剧下降!
他依着原路返回,御花园里,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几个男卑在那里等他回来,他四望……没有看见绯天的身影。
一个男卑匆匆来到他面前:“墨从,您这是去了哪里?陛下正在找您呢——”
“陛下现在何处?”
“陛下刚刚离开御花园,应该是去其他院子找墨从您了——”
“去了哪个方向?”
男卑扬手指了指,这恭维的话还没赶得上说,卓侠一阵风就过了,他想去找她,陪伴在她左右。
顺着长廊走,经过了两座楼阁,他看过宫里的地图,他记得这条路好像是通往朝殿的。
平日里,应该是文武百官早朝的时间,绯天一直没有上朝,他只以为是她娇弱——因为她手上的那伤口而不愿意上朝打理繁忙的国事。
卓侠隐隐听到了绯天的声音,他一笑,循着声音而去。
贱男,你是水性杨草(8)
隔着墙,他确定她在院子里,正欲开口喊她,突然一个尖锐又刻薄的女声响起:
“御绯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人的这一声,如同天上的旱雷!
卓侠当即皱紧了眉头!
那是谁?
绯天是漠古敦煌皇室的至尊,怎么还有人敢对她大声呵斥的?
卓侠没有马上出去,他听到了绯天弱弱的声音:“皇姐……我求你,你……把御印还给我吧……”
“笑话。陛下的御印怎么会在本殿下这里——”御纭天看了看左右的女官和侍从,她险些脱口责骂御绯天!大庭广众之下,御绯天这么说,摆明了是外来的魂魄不懂事!她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她难堪?后宫总是多事之地,万一这话传了出去,朝中的文武大臣会怎么想她的居心?
她尽可能地推脱:“陛下一定是累了,尽说胡话,御印历来都是女王陛下亲自掌管的,你自己丢了东西,怎么反而怪起了我?”
“可是,明明是皇姐你……”
“够了!莫非陛下今日在此,是为了特意堵本殿下,羞辱于我吗?!陛下,你夺了我的王位,我可以不计较,可你也不用如此咄咄相逼吧?”
“不、不是的……我没有……我只是想救——”
卓侠悄悄看去,那里——站着他熟悉的身影,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的背影,同时还有一个留着银色长发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后,她气焰嚣张,把可怜的绯天堵死在一角。绯天身后随行的女官和男卑们一个个都深埋着脸不敢抬起!
卓侠看在眼里,不禁冷嗤!
这一声细微的声音,传到了九皓的耳朵里——他不顾长公主和女王还在继续对话,他转眼环顾四周,呵斥道:“谁在那里?!鬼鬼祟祟——还不出来——”
赏长公主,俩耳刮子(1)
九皓没了昔日的武艺,自能徒步循着那声音的方向而去。
御纭天冷眼瞪着绯天,冷言问她:“谁在那里?”
绯天摇了摇头,可马上想起……会不会是卓侠?!
糟了!
他和墨羽一模一样,皇姐会不会误会?
才刚想到那么复杂的局面,绯天提着裙摆绕开了御纭天,打算阻止九皓把另一边的“他”拖出来——偏偏,才几步的路,九皓的身影从那里被打了出来,跌在了她的脚边!
随行的男卑们不约而同地惊叫着——
与此同时,卓侠的身影轻盈地落在了绯天的身后,很习惯的,他的手圈上了她的腰,埋在她的肩头冲着美丽的她呵呵一笑。
“卓、卓侠……”她轻声唤他……身后是她熟悉的男人气息。
“陛下,您怎么跑来了这里,让我好找呢——”
“放肆!你是谁!”
眼见自己的男侍被踹出来,御纭天这才惊醒!
哪个不懂事的居然敢伤她的人!
御纭天只看到一道身影一瞬间站到了御绯天的背后,仅是看他身上的衣着,长公主确定他是宫里的男妃——是御绯天身边的男人。
应该是魂御史那刚进宫的儿子吧?传言那小子不懂规矩……对于不懂事的毛头小子,御纭天更气恼!
她不顾九皓受伤在地,男卑们去扶他,而她自己则大步走了过去,一手搭上了卓侠的后背,训斥道:“本殿下在和你说话——你聋了吗……啊啊啊……”
她嚣张的话,瞬间被压抑了——那是男人掴她巴掌的清脆响声!
一时间,只剩下长公主捂着脸的惊叫,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突如其来的变化,没人来得及扶她一把……
她的惊叫过后,一切静如死水……
卓侠冷哼一声,甩了甩自己的手掌,打这样的坏女人,简直脏了他的手。
赏长公主,俩耳刮子(2)
绯天瞠目结舌地看到这一切……在她眼前发生,她想都不敢想的一幕:卓侠他……出手打皇姐?
男卑们和女官们看到这一幕,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九皓忍着身上的伤痛……他自己都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长公主殿下硬生生地挨了他两个耳刮子?!那番疼痛……他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
御纭天捂着发麻发烫的脸颊,向来高傲自负的她,顿时泪水充盈在眼眶!
她被打懵了,捂着脸,抬眼看着眼前的那一双男女——
他高大英挺,御纭天抬眼仰望他,只看到卓侠“黑乎乎”的脸,似如剪影。
“大呼小叫——你是女王吗?凭什么对陛下那么凶——你活腻了啊!”
“卓侠!”绯天被他掩护在身后,她急着扯他背后的衣服!
这个笨蛋、这个呆子……他怎么可以打皇姐?她都不敢和皇姐对着干的,这一回……皇姐一定又要来找她麻烦了!
“殿下!!”九皓忍着身上的痛,他爬到了御纭天的身边,心疼地碰上了她发红的脸颊。
脸上又麻又痛,御纭天的眼睛渐渐转红,她恼羞成怒,忿然推开了身边的九皓:“滚!没用的东西——”
绯天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岂料,卓侠有了动静,他慢慢蹲下身,讽刺穿着皇室贵族盛装的女人。
“你好凶啊,这么凶,当心没有男人愿意跟着你——光有一张漂亮的脸有什么用,心如蛇蝎,会天打雷劈的。”卓侠蹲在御纭天的面前数落这个坏女人,他的脸上泛出无害的笑容。
这么近的距离,她看清了他——恐惧瞬间到了极点!!
“啊啊啊啊啊——”长公主大叫着,她指着卓侠,另一手……拽上了九皓的衣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墨羽!是墨羽……”
赏长公主,俩耳刮子(3)
卓侠在心里冷笑:果然和那个水蓝眸子的臭小子说的一样,她认识墨羽,记得他的这张脸,可她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吧?
卓侠眼光敏锐,眼角的余光里,他看到绯天正向他走来,她是想拉他离开,他却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场游戏,他的手一拦,阻了绯天继续走近。
他独自面对御纭天,继续他的装傻充愣:“是啊,我是墨羽,坏女人,你认得我吗?”
“不不不——不是!你不是墨羽!”她吓得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缩,情急慌乱中,御纭天神色慌乱,“墨羽在冷宫,他被关在冷宫,冷宫都被锁了!你不可能出来!九皓——九皓!”